这天,骄阳四射,却倍感无力;秋风无力,却倍感寒凉。
古孙二人健马至麦积山下叶木匠曾经授艺的农庄,远远闻到刀剑棍棒打击之声,临近便见练武场上排着两块列形方队,中间留有空地,十人为组正在展开对练,个个刀来剑往、腾跃翻飞、生龙活虎、精气十足。
两骑忽至,围观人群回头探望,列队方阵竟目不斜视,场上对练之人手中丝毫不乱,就似无人闯入一般,与上次情形截然不同,足见平日训练有素、纪律严明。
古剑涛十分欣慰,粗略清点人数高达二百余人,多为少年子弟,也有部分青壮年列队其中。
“是他,是他。”
“是上次和古女侠一起来的那位大侠。”
人群中开始有人叫喊,声音充满喜悦之前。
“少爷。”
一声清脆之音透过人群,直入古剑涛耳膜,便见簪儿姑娘飞步而至。
此时,列队方阵和对练弟子才合围上来,纷纷询问簪儿姑娘,有的叫古女侠,有的叫师父姐姐。
“这两人是谁?”
簪儿大声道:“安静,这位就是我向大家提及过的古少侠。”
人群中有位少年忽道:“姐姐不是提及,是天天挂在嘴上。”
人群又一阵欢笑,簪儿姑娘俏脸绯红,瞥一眼那少年,嗔道:“就你话多。”
古剑涛笑笑,朗声道:“在下古剑涛,这位是我兄弟孙小三,看到大家热情高涨和进步神速倍感欣慰,望能再接再厉,打好坚实基础。”
人群中道谢之声此起彼伏,忽有声音道:“古少侠武功盖世,何时能为我们传授高招?”
又是那个调皮少年,古剑涛看着他笑道:“等你们打好扎实基础,才能练习上乘武功。”
这时,人群中有乡亲端来茶水,搬来椅子,古孙簪儿三人就坐中央,众人席地围坐。
簪儿道:“少爷准备何时离开?簪儿好作收拾。”
古剑涛道:“今日便走,不知练习计划进行到何种阶段?”
簪儿道:“这些弟子大多从四邻八乡而来,有的底子好,有的底子弱,将他们依次分编进行不同教授,现已学完入门内功心法,入门拳脚套路及入门武器使用,只需假以时日勤学苦练,方有所成。”
古剑涛道:“甚好,如此便能放心离开,你即刻收拾衣物。”
众人见簪儿姑娘要离去,分外伤感,默然无语。却见那少年走到古剑涛面前,昂然道:“你不能带走姐姐。”
古剑涛笑道:“为何?”
那少年道:“江湖险恶,姐姐在这里才安全。”
古剑涛笑道:“江湖虽险恶,但身为江湖人就必须要走江湖,如同练武会吃很多苦,你还是要练一样。”
那少年一时语塞,道:“反正——反正姐姐不能走。”
古剑涛感到奇怪,又笑道:“还有何说法?”
那少年沉默少许,便似有难言之隐,满脸憋得通红,大声道:“我——我喜欢姐姐。”
此言一出,有若滚雷,不但古剑涛惊诧不已,全场弟子俱惊愕万分。
古剑涛方才仔细打量这位少年,少年约摸十五六岁,却身高力壮,一张稚嫩的脸庞写满无所畏惧,眉宇间竟透着几分英气,昂然挺立,天生一股男子汉气概。
只见簪儿双颊红晕,急切地喝道:“虎子,不许胡说。”
那少年虎子一看便豁出去了,忽然一改急躁和羞涩之情,坦然对着古剑涛道:“虎子没有胡说,总有一天我要娶姐姐,你同意吗?”
古剑涛心头忽地五味杂陈,少年的勇敢、直率、真诚、胆识、气魄,都令他为之所动,一时百感交集。
“簪儿若没有涉足江湖该有多好,她或许会留下来。”
“簪儿若是位平凡姑娘该有多好,她或许从此不再历险江湖。”
“簪儿若没有血海深仇该有多好,她至少不用日日负重。”
“多么单纯的少年,多么善良的姑娘,他们若能在一起该有多好,因为从虎子坚毅的眼神中可以感觉到他能给簪儿安全和幸福。”
古剑涛甚至有劝说簪儿姑娘留下的念头,仇,他可以去报,但他却一无所动,因为他知道世间有一类人天生便是‘匈奴未灭,何以家为’,‘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’。女飞侠无疑是这类人,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,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?
古剑涛看着虎子,微微笑道:“有前途,你何时能打赢我,我便同意,但不代表你姐姐意愿,敢挑战吗?”
那少年虎子深深吐口气,大声道:“好,君子一言。”
古剑涛笑道:“驷马难追。”
那虎子又补充道:“你必须要保护好姐姐,将她平安带回来。”
古剑涛道:“我答应你。”
簪儿又喝道:“虎子,不许再胡闹了。”
那虎子道:“姐姐,虎子没有胡闹,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约定,你不懂。”
此言一出,又惹得满场大笑,虎子毕竟还是个孩子。